妹妹

Johor Bahru, Malaysia

2010.07.02

最右边的位置是属于妹妹的牙刷。自从她当兵之后，每次我站在洗脸盆前，都会觉得少了些什么。妹妹比我小十岁，今年18岁了。那个小丫头，长得比我还高了。

因为皮肤严重敏感，大家一心以为能“赦免”。再一次证明，生活无法尽人意。那天我们送她到营地时，与医生谈了很久都没用。她像是世纪末日般的狂躁发怒，抛下许多狠话。上车后，妈妈说，妹妹已经开始流泪，对着手机另一端的男友。

妹妹从小娇生惯养。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，任何需要体力、太阳底下的活，从来不干。她很怕热，一遇热全身就发红发痒。绝大部分的时间，都躲在冷气房里。那时当售货员一天回来，她说不想做了，脚很酸。妹妹爱扮美美。如不整妆、头发不弄就绝不出门。看起来好像交际花，其实却成天宅在家上网看戏，也很孤僻。

她背着我的背包走进营地时，投诉背包很重。那才不过装了一半啊。我说：“你姐背着装得满满的它走泰国都没有说重！”换来她的一句“你是变态的！”。在国外做葡萄园的苦工时，她也常对妈妈说：“姐姐神经病的，新加坡舒舒服服的工作不要，跑去那边受苦。黑得像印度人。”我当时还本来想等她十八岁之后，也给她申请打工度假，看来还是算了。

离开的时候，她还是非常生气与无法接受事实。回程上，妹妹一直发短讯给妈妈，吵着要回家。断断续续连发了三天，甚至差点造成家庭纠纷。她的偏激，比起姐姐，还真的是有过往之不及。虽然我们要求的生活方式不同，但是我非常了解她死都不要服兵役的心情。

一周后，我问妈妈她怎样了，妈妈说似乎比较好了。我看她的面书，她也只是说很累很热。从早期每天只吃几口饭，很热，快晕倒了，到后来剩下一句“晒到很黑”。她应该是被环境化了，被逼适应了。十八岁，很年轻，本来就应该尝试许多新鲜事。即使晒得像109辣妹，也因为年轻而变成一种“酷”一种自我表现。比她年长十年的我，已经深刻的感受到岁月与现实的残酷。

后来我想了想我的十八岁。那时候简直是校际活动活跃份子。明明是SPM考生，却到处跑到处参加活动。我还记得，当时我是这么想：“最后一年了。我一定要过得很精彩很精彩！我不要将来后悔。回想这一段日子的时候，只有功课、考试、成绩，其他的一片空白！年轻本来就应该要玩得狠狠的！”毕业后我就离开家里，到外地工作念书了。那年，我十九岁。然后，这就像一条“不归路”，一直“漂泊”在外。

当这一次我长假呆在新山，亲自感受到一直常居在家的妹妹不在家后，我忽然想起，当年我离开家里后，家人是否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心情？